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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我在豐年祭碰到野生的部落頭目



那一夜,我來到花蓮港口部落參與他們的豐年祭,看著族人們熱烈的跳舞。

坐在我旁邊的阿公是花蓮市某部落的頭目,因為女婿是港口人所以也一同來到港口參與豐年祭,他跟我講述許多部落和豐年祭的事。

頭目看著年輕的阿美族人,陷入過往的回憶。

「年輕的時候,大概十五六歲就開始要跳豐年祭,後面都會有人拿著藤條,跳不好就打,打到豆子都掉光才行,很辛苦。哪有像現在這麼輕鬆,以前的豐年祭很嚴謹的。」
而在跳舞大圈的內圈,還是有哥哥會站在前面,說著腳要抬高一點,幫忙調整一下頭飾之類的動作。(現在仍有許多部落的豐年祭會有拿著竹籐的哥哥在後面伺候那些跳不好的人,尤其是警察,常常會被多多照顧)

我看著跳舞的族人一群接著一群穿著不同服飾的人,有的是穿傳統編織,也有的是穿球褲或現成的花褲。「阿公,為什麼他們會穿著不一樣的服裝?」



年輕人跳起舞來非常勇猛唱歌也很宏壯,而老一輩的雖然沒辦法跳這麼大力,但是聽他們唱歌帶有一種鼻音、一種經歷一定歲月摧磨後猶生出的韻味,著實的令人起雞皮疙瘩,相當好聽。

「穿同樣的服裝是屬於同一個年齡階層,大概四年一屆這樣,不論你的身分地位背景如何,是老師、老闆、經理,還是律師、醫生,不管在外面多厲害,回到部落裡就是要聽從上面年齡階層的指示。」部落的傳統簡而言之就是服從,謹守年齡階層的制度,雖然以現代的觀點來看有好有壞。

「你看他們現在是這個年齡階層在唱,相對應的另一個年齡階層會對著唱,接著又會換下一組對著唱。」說著便指了指前面穿同樣服飾的,開始一個個數著。

「這個年齡階層有十五六個很多人,唱起來就很有力,阿少少的五六個人就很小聲啦。」
我仔細看了跳舞的族人,年輕人跳起舞來非常勇猛唱歌也很宏壯,而老一輩的雖然沒辦法跳這麼大力,但是聽他們唱歌帶有一種鼻音、一種經歷一定歲月摧磨後猶生出的韻味,著實的令人起雞皮疙瘩,相當好聽。

正當我還沉醉在歌聲中「我先去跟他要酒喝。」
頭目起身,靈活地跳到隊伍邊,對提著酒桶的青年說一串族語
大概是在說「來這裡那麼久了,還不給我酒喝。」
青年馬上說道「不好意思,來!喝酒!」撈了一瓢酒,遞上。




「豐年祭的傳統再過十年、二十年一定會不見,這是趨勢啦,我們擋不住這樣的時代趨勢...」

喝了點酒的頭目開始跟我講起他們部落的事,我在一旁靜靜地聽他訴說。

「我們部落的豐年祭現在都簡化了,港口的辦五天,節奏比較緩慢一點,我們部落就用一天的時間,要把所有豐年祭的儀式都跑完,很趕耶,阿又很多觀光客來實在很難招呼。」傳統豐年祭為期一個月,但如今因應時代變化,豐年祭長則五天,少則一天就辦完了。

「我們那個豐年祭不想上網啦,一上網一下子就來了十台載滿陸客遊覽車,還有中部來的,跟我們說『你們原住民喝的小米酒呢?』,要有椅子坐又要有小米酒喝,部落很小沒辦法接待這麼多人啦。」
花蓮擁有眾多族群的原住民文化,當然在花蓮王(縣長)的推動下,大力推動觀光,讓每個部落的豐年祭日期在官方網站上都能被查到,這就是頭目所謂「豐年祭上網」的意思,過度觀光化引起許多爭議事件,如安排大陸少數民族在豐年祭時去太巴塱表演、官夫人令部落青年交互蹲跳等,主客顛倒、價值扭曲之事,而在花蓮市的部落因其交通便利,首當其衝,觀光客大量湧入,問題叢生。

「豐年祭的傳統再過十年、二十年一定會不見,這是趨勢啦,我們擋不住這樣的時代趨勢,你看像現在的年輕人,長大都到都市去工作,就不會來了,鄉下沒有甚麼工作機會留不住他們。」望向還在跳舞的族人,鈴鈴作響的鈴鐺聲不絕於耳,青年們正熱烈的唱著歌,這樣的祭典儀式真的會隨時間而消逝嗎...

「他們快跳完了,我趕快下去跳兩圈。」我的思緒尚未轉完,頭目已經站了起來,迅速加入舞群開始高歌起來。






  看著faki (為阿美語男長輩稱呼) 搖擺的背影,想起原住民樂天的個性,今朝有酒今朝醉,至少現在把握當下,跳這一場這一夜便是滿足了,或許頭目小時候的種種輝煌傳統就讓他徒留在回憶中吧!然而現在仍有許多人,追尋著流在身上的血脈,不輕言放棄,選擇從都市回到部落,面對祖先辛苦耕耘、曾經富庶熱鬧但如今卻一片荒蕪的土地,開始展開一連串艱辛漫長的文化復興工作,正如同先祖早期遷移至此地般,開拓出屬於他們的一片天地。



本文相片並未影射任何人,單純為港口豐年祭之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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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我在豐年祭碰到野生的部落頭目】「豐年祭的傳統再過十年、二十年一定會不見,這是趨勢啦,我們擋不住這樣的時代趨勢,你看像現在的年輕人,長大都到都市去工作,就不會來了,鄉下沒有甚麼工作機會留不住他們。」望著還在跳舞的族人,鈴鈴作響的...
Posted by 在你走過之後 The Road Not Taken on 2015年7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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